
早高峰的地铁像被塞进沙丁鱼罐头,我缩在车厢角落刷手机,余光突然撞进一抹雪色——那姑娘站在车门边,白裙子在灰扑扑的车厢里亮得扎眼。
裙摆是那种不掺杂质的白,像刚从雪堆里抖落的绸缎。我盯着她腰间那根细腰带看了半天,心想这设计师怕不是拿游标卡尺量过尺寸,多一分显胖少一分显垮,偏偏卡在她最纤细的位置,活生生把腰线掐出蝴蝶骨的弧度。长袖裹着的手臂线条流畅得能当素描教材,我瞅见她小指无意识地在交叠的掌心画圈,突然想起去年在美术馆看过的那尊汉白玉仕女像。银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响,鞋跟高度妙得离谱——既撑起了她挺拔的肩背,又不至于让小腿肌肉紧绷。鞋面那道流星似的装饰带晃得我眼花,暗搓搓想这要是在夜店蹦迪,绝对能闪瞎半个场子。她棕色的头发像被咖啡里加了勺蜂蜜,发尾打着自然卷垂在锁骨,我注意到有缕碎发粘在她嘴角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,倒比那些精心打理的发型多了几分鲜活气。
展开剩余49%最绝的是那对耳环。我偷瞄第三眼时差点笑出声——这哪是耳环,分明是两枚微型霓虹灯牌。菱形切割面把顶灯折射成细碎星光,随着地铁晃动在她脸颊上投下跳动的光斑。她突然转头看向窗外,我慌忙低头装看站名,余光却瞥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,那眼神清亮得能照见人影子。"下一站,人民广场。"报站声惊得我手机差点砸脸上。再抬头时,她正伸手去够扶手,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我想起外婆收藏的青瓷瓶。裙摆随着动作荡开涟漪,我盯着那片晃动的白色,突然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读到的句子:"美是惊鸿一瞥的震颤"。当时觉得矫情,此刻却突然懂了——原来真正的美从不需要刻意摆弄,就像春日枝头第一朵绽放的花,自然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车门打开的瞬间,穿西装的大叔挤过来,她侧身让道时裙摆擦过我膝盖。那触感凉丝丝的,像蹭过一片新雪。我望着她消失在人流里的背影,低头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,突然觉得今天这趟地铁坐得挺值——至少亲眼见证了,在这座钢筋水泥的森林里,依然有人能把日常通勤走出时装秀的气场。出站时晨风掀起我衣角,忽然想起她耳垂上那两点星光。这城市每天有八百万人挤地铁,可像她这样把生活过成诗的,大概比熊猫还稀罕。我摸出手机想拍张街景,镜头里却全是她白裙子晃过的残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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